本帖最后由 痴人说梦 于 2013-1-11 16:18 编辑
二 憨梅已经疯二十年了。有人说是当年她丈夫李书亮突然死后,憨梅的精神支柱一下子崩溃了,疯的。还有人说憨梅是因为在供销社下岗失业了,才疯的。我听听只是笑了笑不言语。 憨梅,本名叫杜腊梅,这些年都“憨梅,憨梅”地叫,好多人都忘了她的名字。年轻时人长得漂亮,像冬天里万花凋谢,唯独芬芳的腊梅花,文静娴淑,身上透着一种特有的高贵美,那美让多少人为之痴迷!她娘家是邻村杜村的,和妻杜鹃的娘家是隔墙邻居。俩人自幼形影不离,一起上完小学,到初中时,便在我村的联中上。她丈夫李书亮和我,还有杜鹃,我们四个是初中同学,一个属相,腊梅和杜鹃人称杜村“两枝花”。二十年悄悄地过去了,我们今年都是四十五岁的人了! 腊梅的丈夫李书亮死那年,腊梅二十五岁,怀着八、九个月的身孕,她疯了,什么也不认识了。“说什么也要保住孩子!给亮留个后代!”腊梅的婆婆哭得死去活来,已经失去了儿子,不能再失去媳妇,还有媳妇肚子里的孩子。 李书亮和我是同村。他家住村东头,我家住西头。我们自幼上学一直到初中毕业。书亮是幸运儿,初中毕业在他姨夫的指导下,考上了省供销学校。八七年,书亮二十岁,他毕业进了乡供销社,他姨夫是供销社主任,我和杜娟、腊梅是不幸的,都是高中毕业,名落孙山的落榜生,家里有一个共同点,就是一个字“穷”。尽管我们的学习都不在书亮之后,特别是杜娟学习一直是班里的第一,谁让命运不好呢?看着是元宝,拾起来一看是块砖头。 高中毕业那一年正好赶上我村联中招教师,我、腊梅、杜娟竟都被录用了。 “上帝啊!上帝,谢谢了!” 腊梅和杜娟的眼里都噙着泪水,双手合十在默默地祈祷。我能和这两个美女为伍,感到满足和欣慰。 一九八八年夏季的一天傍晚,李书亮衣锦还乡,开着供销社的四门六座汽车到学校找我。在校门口,李书亮从汽车窗户探出头,我看到了李书亮,我顿觉在他面前矮了一截,一个代课教师,不知啥时间就可能被撵回去,看人家里书亮,唉 “怎么就你一个人?两位美女呢?”李书亮大腔大口地问。 “她们都在住室呢!”我红着脸说。 “不是已经放学了吗?还不叫他们俩一声!列个队迎接迎接我,才听说你们三个在一起,我是来慰问你们的!”李书亮笑着说。 “你少等!我马上就把她们叫出来!”我折回校园把杜鹃和腊梅叫了出来。 “李书亮!想着你在地球上已经失踪了!”杜鹃笑着说。 “李书亮!听说你现在已经混抖了!抖得象凤凰了!”腊梅也笑着说。 “我是来慰问你们的!怎么一点也不热情欢迎一下啊!还净说些风凉话!也不让我进我的母校!”李书亮春光满面地笑着说,他那双浓眉大眼一下也不离两个美女。 “那就请进吧!”我们三个作了个邀请势,给门卫大叔打了招呼。 李书亮笑着扔给门卫大叔一包烟,然后把汽车开进学校,他把车停在学校的操场上,精神饱满的地从车上下来。看李书亮,一袭的白纱衣裤,一双皮凉鞋擦得黑亮,墨镜推到了头顶,手里掂着几个袋子,似乎有华侨归来的感觉。说真的,从小到大,李书亮都是很时尚的一个人。 校长刚好从办公室出来,见了李书亮,对他点头哈腰地说着话。李书亮扔过去一包烟,校长接了过去,最后推说有事,走了。 加长把的“芒果”烟。几瓶白酒和几瓶小香槟。四个食品袋装着两荤两素。李书亮跑到学校来慰问我们,真的请三个老同学的客。 月上柳梢头。 在杜娟和腊梅共同的办公室,找了两个课桌拼在一起。放上四个碗,四双筷子,四个茶杯,我们的酒宴开始了。 “先各报自己的生日!时间长了,我把大家的生日给忘了!”书亮说,“以后得按规矩来!” “我应该最大吧!二月初一,‘二月二龙抬头’,早生了一天总抬不起头!”我说。 “我应该排二吧!五月初六,没赶上五月五,与屈原先生无缘!”杜鹃说。 “我应该排三吧!七月七,日子好吧!每逢这天我都能和仙女在一起。”书亮摇头晃脑笑着说。 “我只能排老四了!腊月二十六,家家都割肉!我最有福啊!”腊梅说着,笑得可甜了。 “我现在宣布,开始喝酒!男生喝白酒,女生喝香槟!中不中?”李书亮笑着招呼大家。 “中!中!!”我们三个齐声说。 “你晚上不回去不中吧?”我俩连干三大杯后对书亮说。 “没事!我姨夫是主任,我以后几年会升到副主任的!”李书亮似乎有点醉了。 “那车!车怎么办?”我说。 “司机有事,这段日子都是我开的。”李书亮摆了摆手说。“不中!不中!我改变主意了!女生也要喝白酒!” 李书亮说着,开始给两个美女倒白酒。 两个美女先开始喝了一点白酒就咳嗽,喝了一会儿便适应了,这时候也似乎有点醉意了。 两个美女的脸色红润,眸子里传着脉脉的深情。这两个看似有些内向,其实,都有着青春期少女萌动的情愫的业已成熟的姑娘,在酒的威力下,心潮都有点澎湃了,今晚两个人都豁出去了,都争着和书亮碰杯。 “书亮哥!你真幸运,你真是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啊!你有好时候!你有好亲戚!你有来碰杯!碰杯!”腊梅端起半杯香槟和半杯白酒掺在一块的一杯酒,一边不停地说着奉承话一边跟书亮碰了一下杯子,最后一饮而尽。 “书亮!腊梅你俩都碰了,咱俩也得碰!”杜鹃也举起了酒杯,书亮也没有推辞。今天晚上,看样子这两个女孩是想要来个一醉方休的,要在李书亮的面前显示她们各自的独有的魅力。当然,她们不找我碰杯,起初,书亮还和我碰几杯,这一会儿,他顾不上我了,但我也不在乎,我知道,家境贫寒而又相貌平平的我,是不会被女生青睐的,我这个灰太狼只有独自喝酒、独自吸烟,眯着眼独自享受这晕晕的世界的命。 李书亮突然兴奋地说;“哥哥、姐姐、妹妹们!我们都二十一岁了,我们都有理想,有奋斗目标,让我们都朝着奋斗目标前进吧!让我们共同唱一支歌,《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》预备、开始:“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,荡起小船儿,暖风轻轻吹,天也新,地也新,春光惹人醉,欢歌笑语绕着云飞光荣属于八十年代的新一辈”我们四个尽情唱着,喷着酒气而又跑了调的歌声响彻了校园。 我们边唱边喝酒,推杯换盏中我的眼前出现了叠影,六个脑袋在眼前乱晃,我彻底地醉了。 不知什么时候,趴在桌子上的我醒了,我感到头痛极了,桌子上的残羹冷脂和东倒西歪的酒瓶,让我知道,我们都喝醉了,这是我 人生的第一次喝醉,这是学校,影响了同事们休息,明天他们会怎样看我们?况且,明天还有课呢! 杜鹃的床上,李书亮竟然左胳膊搂一个右胳膊搂一个,都在“呼、呼“地睡着,好在他们都是穿着衣服的。 我没有打扰他们,头重脚轻地回到我的住室。 |